古城正安印象
1932年12月19日,我伴随天空飘扬的雪花,落地黔北正安县城东门城外。我生长的正安县城,地域不宽,纵横才两华里多,东南西北四条街,全是铺的石板路,坡度陡的地方砌有石坎子,街面狭窄,人烟不过四百户,是黔北一个集镇。尽管如此,它却是一座令人喜爱的古城,先辈们一代一代的传说:“正安在汉朝时为夜郎县地,到唐朝改为珍州,宋朝改为西高州,元朝恢复为珍州,之后改为真州。明朝洪武十七年改称真安州,五年后改属贵州省,改称正安州,之后改为正安县”。
在我的记忆中,正安县城建有两华里长,近两丈高的城墙,将县城围成城内城外,东南西北四条街建有雄伟壮观的城楼,城门一丈来宽,两扇大门用铁铸成,十分牢固。每天晚上十二时,城内响起“二炮”,四个城门同时关闭,清晨再响“二炮”,城门打开,城内外方能通行。城墙上建有四座“炮台”,分布于四个城楼边上,“炮台”上架着“将军炮”,沿着城墙设有“垛口”、“枪眼”近千个。
县城建造的庙宇很多,建筑风格古老别致,庙里安放的神像活灵活现,去庙上烧香拜佛,求神还愿的人很多,香火不断。儿时,我尾随长辈们去过南门城内的“文庙”、“城煌庙”、“火神庙”、“狮子庙”;西门城内的“徐公祠”、城外的“山奇庙”;北门城内的“武庙”;东门城外的“东岳庙”。“东岳庙”建于明代,前殿为东岳殿,后殿为佛殿,前殿两廊为十王殿,反映人死后去阎罗殿,见牛头马面,到阴朝地府过“奈何桥”、“下油锅”、“推石磨”等情景。此外,还常出入南门城内的“禹王宫(湖广会馆),东门城内的“万寿宫”(江西会馆),西门的“万天宫”(四川会馆)”。
南门城外的“文昌阁”,建于康熙年间,是县城标志性的古建筑。传说,真安州长年累月不出人才,究其原因是县城缺乏“文风”,于是州牧汪曾垣便在南门外山凹处,修建“文昌阁”,安放“文昌帝君”,后殿三楹奉设神之三代,每年春秋,人们奉文致祭。文风一配真安州人才辈出。
城外有天赐的四口水井,东门木凉井,南门水井,西门锡壶井,北门水井,供县城人饮用。
县城道路四通八达,走出东门,经鱼塘、格林、邬家庙与务川接壤。从南门出脚,经毛家塘、和溪、土坪、与绥阳接壤。走出西门,经瑞溪、桴焉、庙塘、小雅与桐梓接壤。从北门出发,经安场与道真接壤。
县城西面是上坝,坝子很宽很平,一平方多公里的地域,全是一丘连一丘的水田。上坝左面青杠坡山脚住有几十户人家,全寨人都姓文,因而得名“文家寨”。寨上人依山傍水,过着小桥流水、田园风光、男耕女织的生活,贵州省资深编辑文志强的老家就在这里。
上坝有一条从唐家沟向东流去的“西门河”,河水沿城墙流入城东下坝,入石梁河与芙蓉江汇合,形成一条护城河。下坝河中游有一胡姓人家,在岸边修一间碾房,供县城人碾米磨面,大家叫它“胡家碾房”。左面半山坡上住着几十户姓翁的人家全靠耕田种地为主,故名“翁家坡”,对面山脚住有20多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户,在这些住户中,有个非常富裕的人,大家称他“徐五爷”。他家住所用青石砌成围墙,院落很大,护院家丁好几个,房前建造的“朝门”壮观坚固,大门上刻有“徐府”两个金色大字。徐五爷出门,坐着专用大轿,前呼后拥而行。县城的屠夫杀猪时都会说:“到徐五爷家投胎去吧!”
儿时,我常同东门城外的孩子一起,在石板街上玩龙摆尾、丢手帕、捉迷藏、抱蛋、踢踺、跳飞机板,玩的满头大汗,直到有人催着回家,小伙伴们才相互分手。夏天尾随大人去西门河清洗衣物,趁此下河摸鱼、洗澡,打水战,有时还跟着大人去东门木凉井、西门锡壶井挑水,到田里摘片荷叶,弄成碗样,到井里舀水吃。
春天到了,邀约城内外的孩子到“石笋峰”游玩,走进庙门,沿着石梯一层一层地爬完八个“之”字拐的庙宇,十多座楼阁层层相叠,看过庙里的观音、药王、山神、送子娘娘许多神像。然后爬到顶峰,恰似入云宵,放眼望去,四周青山翠岚,林海绿荫,风光迷人。我们还常去东门城外的“桃花山”,在桃树林里游玩,悄悄摘桃子吃,有时会听到护林人的吆吼声:“好大的胆子,又在偷摘桃子……”大家吓得拼命往山下跑。有时三五成群的孩子去爬“凤山顶”,看“碉堡”,观县城全景,玩了一阵下山来,在“半山灯池”龙王庙喝泉水吃、高高兴兴回到家里。
城郊的“长生洞”、“罗汉洞”,一年四季游玩的人很多,最让我们入迷的是,洞里阴河中的鱼很多,很好看,大家总会到阴河去,想方设法捉几条鱼来,打着电筒看个不停,真觉得奇怪,透过电筒的亮光,鱼肚皮内的肠肚看得一清二楚。看完后,大家都将鱼放回阴河里。
来源:《正安文史》第一期,作者:青树华 转自正安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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