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渐行渐远的正安花灯戏

留住渐行渐远的正安花灯戏

——一群老艺人在守望本土文化中呐喊

“牙齿脱了,嘴巴不关风,总是唱跑调。”

“四月采茶茶叶长,边采茶来边插秧;茶山茶动歌声起,大田插秧行对行……”

“六月采茶茶叶深,女儿回家看双亲;全家团圆把茶饮,国泰民安享太平……”

回想这悠扬的曲调,人们不由怀念起在四乡八寨声名远播的正安县市坪苗族仡佬族自治乡河渡村黑迁坝何氏花灯戏班来。

虽然观众还是怀着饱满的热情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戏,虽然戏班的演员也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但,一切已经与20年前大不同了。

“和以前的演艺一样精彩,好看,只是牙齿脱了,唱起来嘴巴不关风,总是唱跑调。”

“身子骨硬了,动作不很灵活。”

“看不出他们哪个是主角儿,都出动了。”

老人们说起这些,更多的是叹息和摇头……

花灯戏这个具有极强地方特色的民族文化形式,目前仅靠一帮年迈的老人支撑着,亟须补充年轻的血液,使它焕发出新的生机。

“看的人太多,他家的木板墙都给推倒了。”

河渡村黑迁坝的花灯戏戏班现在仅有20余名艺人。掌坛师何承凤今年73岁。年纪最小的也在50岁以上。

据何承凤回忆,上一任掌坛师何纪能(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这里的花灯戏源于川戏,具体是哪朝哪代流传到此已无从记起,只有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那些破旧的戏服是唯一见证”。

“其中一种说法是,川戏的戏班来市坪演出时,将唱本、道具等卖给河渡村黑迁坝的何氏族人。后来,经过艺人们一代代创新,把苗族、仡佬族传统文化融入进去,形成了花灯戏,将本民族文化精华、智慧结晶代代相传。”

他们每年的正月初一就开始扎灯,初二出灯,一直要演到正月十五。

这支戏班底蕴深厚。据何承凤介绍,他们可以按照戏剧的生、旦、净、末、丑等角色演出成台的大戏。《莲台收飞》、《薛仁贵征东》和《桑树寄子》等曲目内容丰富、剧情跌宕起伏、尽显悲欢离合、感情真挚、正气昂扬、道义昭然,深受群众喜爱。“花灯戏大概有三四十出,全部唱完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何承凤说。

唱一出戏就要唱一回灯,戏有川戏的特点,灯有苗族、仡佬族的民族特色,交叉演出,喜欢看戏的就看戏,愿意看灯的就看灯。演出都在农户家中或寨子里举行,盛行的时候,每次都有四五百人观看。这支戏班除了在市坪本地演出外,还应邀到外县的农村去演出过。

“那时候的演出不收钱,艺人们根本就不在乎钱的多少,在乎的是把祖祖辈辈的手艺传承下去。”

“那时候这里的农民基本上人人都会唱、会跳、会演。”

“市坪街上有一家人办满月酒,请戏班去演出,因看的人太多,竟把他家的木板墙都给推倒了。”……何承凤回忆起这些,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不想把它带进坟墓里去”

这支戏班用的道具是一辈辈传下来的,已20多年没有添置了。他们用的唱本(书籍)是三十多年前的手抄本。原装本是印刷版,有现代汉语词典那么大、那么厚,每一出戏的演出内容、出台人物都规定得很细,“这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宝物,生怕弄丢了,又怕遭盗窃,一直分散保存着。”

虽然社会、文化在变迁,但戏班艺人断代,因此道具、服饰及演艺也就没什么创新。

艺人们说,“花灯的说唱内容表现灵活,可以临场发挥,现编现演。时事、家乡建设、生活变化、乡土人物、主人家境、所到演出地情况等都可编唱入戏。当然,这得有新生代的艺人不断加入才行,他们毕竟汲取新鲜的东西快。”

市坪乡党委副书记韩世旺说,“虽然市坪是苗族仡佬族自治乡,花灯戏在这里极具特色,但如今,黑迁坝52户265人,外出务工的就有110人。下一任掌坛师至今尚无人选。”

“把花灯戏融入乡村旅游一并开发,应该是个好东西。”韩世旺说,“现在的关键是要培养一批年轻人,先把它传承下来。”

在今年最近的一次演出中,已经年迈且体弱多病的掌坛师何承凤一直是靠药撑起的。

采访当天,掌坛师何承凤拄着竹竿,带着斗笠,走了一个多小时山间小路,早饭都没有吃,就赶到了与笔者约定的地点,等待笔者的采访——

“我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把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好东西搞丢了,也不想把它带进坟墓里去。要不,会对不起先人们!”

作者: 罗文 陈鹏 转自:正安论坛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