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水问
2010年的冬春连旱,给很多人以深刻的记忆。
谁能想到,2011年,又一场更严重的干旱,将另一个正安裸露在我们眼前:
基础设施脆弱,特别是水利为主的基础设施落后,导致我们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较弱……地里的庄稼,一根火柴就点得燃。全县小型以上水库总计12座,9座已达死水位;部分溪流基本断流,35个大小山塘干涸,27万人饮水困难,总计直接经济损失近3亿元。
地图上的正安,水汪汪的,并不缺水。但为什么现实中的正安,大旱之下,焦土一遍?
缺水找水送水,成为正安人生活的常态。
我们今天抗旱,送水,跑得脚板不沾地。什么时候,大旱之下,我们不用抗旱?
老百姓说,如果我们有足够大的水库,有个好好的提灌站,有足够多的水池,有不漏水的水渠,我们靠天吃饭能变成靠库吃饭,那时,天再旱,也不用抗了。
报废的山塘
9月上旬,记者来到格林镇太平村,87岁的汪大爷说,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太阳。老人一辈子在家务农,以前大旱的时候,他就到门前的山塘里挑水。但今年,那山塘被干断了。再加上年老体弱,他已经挑不来水了。汪大爷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要不是村里来人送水,我这老头儿怕早就渴死了。”
汪大爷住在格林镇太平村二层岩。他家门对面原来有一口山塘,大集体时候修的。那时他感到很幸福。屋后一匹岩,门前一口塘,屋四周种瓜果蔬菜,天热了,塘里洗个澡;天再热,到水塘里舀。
塘下面的水堰,以前是通到太平街上的,太平铺那一大坝望不到头的田,都靠这水。
下大雨的时候,山洪下来,塘里满满的,月亮从东山起来,明镜似的。太平铺街上的有些人,也爬上坡来,坐在塘边歇凉。
但不知从哪时起,那水塘就装不住水了。
又没有人修。慢慢地,塘下面的堰,通到田里的沟,土里的渠,就全毁了。
太平村街上的村民们对记者说,为了每天基本的生活用水,到2公里外的小河排队打水,有时为多挑一点水而发生口角甚至打架。
汪大爷坐在杂草丛生的塘底:如果能将那水库修理一下,能装得了水,那二层岩以下太平村的人畜饮水问题,就基本上可以解决。但要治理一座几乎报废的水库一样的山塘,是一个村甚至一个镇力所不及的。汪大爷叹了一口气,我们不要一味地抱怨老天爷下雨少,我们这些年,把积攒下来的公有农田水利老本吃光了,现在水利设施老化失修、那些田,又只有靠天吃饭。
当地的老百姓说,盼了好多年,睁着眼睛等了好多年,心里也知道,那座水库如果真的要修理,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盼还得盼。万一哪天,真的修起了呢,再遇到这样的大旱,不怕了,也不用到小河里担水了。
“我们感谢政府连日来为我们送水,我们才有水喝、有水做饭、洗衣……但我们最想的是,把那个水库修好,或者,在村里修一个大大的水池,起码把人吃的水,喂猪的水,解决了,就好了。不然,一遇到大旱,这里就没水吃。政府心焦,我们也心焦。”太平的老百姓说,他们上厕所都去不需冲水的粪坑,洗脸洗脚的水都用来煮猪草。村民梦想将该村的饮水工程列入农村饮用水项目。
但,僧多粥少。
断头堰
格林镇风光村彭泥坝的村民,指着自家叫垭口的田说,上半年,把秧洒到地里的时候,按季节,是要下雨的,但是,到了秧子长得开始发叉了,早该移栽进田里了,天上却一点儿下雨的样子都没有。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辣,空气一天比一天热,田里的口子也一天比一天宽,泥巴闪白了,再成了灰。就知道,这一季,又指望不上了。
雨没有在村民们的计划中到来。这些山坡上的农作物,在长时间内,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雨水。
环眼望去,四周目光所及,没有一处水源,没有一条沟渠,没有一个蓄水池。
那一块一块的田里,记者问:灌溉怎么解决?
雷广富:靠天落雨,把山水拦进田来。
两年前,土里田里的茶叶是郁郁葱葱的。但是现在,大都已经枯死了。
记者:你们找到水源点了吗?
村民:往年,大旱,大山上还可能有点儿水,但是今年,沟都干断了。
站在垭口上,沟的对面,一匹悬岩的半腰处,有一截堰,只修到了悬岩的半路上,就断了。像那匹岩的一块刀疤。
雷广富说,那堰是大集体的时候,生产队组织修的。从格林那条叫洋河溪的小河沟里筑了一个小小的石坝,将水拦过来。那条堰,近两公里长,一半是在悬崖上修的,当年修这堰的时候,村民从悬崖顶上,把人吊在箩筐里,放到悬崖半腰处,两个箩筐,一个抡起二锤打炮眼,一个站在另一个箩筐里,伸出身子,稳钢钎。就这样,男人们一锤一锤,女人们一筐一筐。硬是用手从半岩上抠出了一条堰来,直到彭泥坝的垭口对面。但是,彭泥坝的田,多数是在沟里和垭口那一带,而那堰,只管得到沟里半截,垭口就只有望着的命。而要将堰修到垭口,其实也只有那半匹岩的难度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堰修到那里,就断了,成了断头堰。30年来,一直没有修过去。那一大片垭口的田,只有望天水。而沟里下半截,因为有了那堰,不管天如何干,只要洋河溪不断水,那一片田,就得收。
但是,那得水的田,只占到极少一部分。
村民打了个比方,说那堰好比血管,已经冲到颈子了,只差一步就把人救活了,但就是上不了头顶,于是只有死路一条。
在前些年,这条堰年久失修,到处穿孔,垮的垮,塌的塌。没有发挥作用。
彭泥坝只有一个水井,一入冬,就干了。村民只能半夜里起来等水,一天也只有几十挑水,而彭泥坝是个三四百人的大寨子。更多的人要到沟底去挑水,从一个叫楠木树的转个身都困难的小路上来。一早上挑三挑水的就算大劳力了。不少人一挑水挑到半山腰,一步不稳,人和水桶就滚落下去。
十年前,几户村民自发组织起来,自己凑钱,买来塑料管,从格林洋河溪,架水过来。一家凑了近千元,那时的钱,两头肥猪呢。那堰从村子头顶上过去。他们在村子的头上,修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大约可以装两百挑水。半个村子就可以解决了。但是后来,由于是自己施工,自己设计,水平不对哟,接头不好哟。那管子慢慢地,就坏了,堵了。水断了。
有个叫雷广席的村民,自己在村子上面一个季节性水井处,挖一个水窖,畜水过冬。
三四年前,村民又通过那条堰,将洋河溪的水又引进村子,那个水池就又起了作用。家家户户安起了自来水。雷广席那个小水窖,也就没用了。
在这个大旱天,彭泥坝没有缺水,人畜饮水满足的。
全靠那堰了。
去年,政府出钱出力,将那堰维修了一番,水可以大大的流过来,不漏了。但是,可惜的是,那堰,是条断头堰。
村民最想的是,将那堰接着修完,修到垭口,这样,彭泥坝几乎所有的田,大部分的土,就可以旱涝保收了。雷广富说,以现在的技术和工具,还有现在的设计,那堰把最后那一截修完,完成最后的造化,并花不了多大的工夫。只是,现在的村民,大多数出去了。家里多是些老人和孩子。如果政府在这上面能有些打算,就好了。再说,如果把这堰再修过去几百米,就是干村坝组,那里的田土都在堰的下面,那里也就不怕旱了,还有,下面的鱼塘组,也可以得这条堰的水了。如果政府水利部门能将这堰修完,那,三个组,近千人的饮水,几乎所有的田土,就得了。管你天怎么旱,就再也不怕了。
或者,在垭口,修一个大大的水池,将平时的望天水,蓄起来,真要遇到这样的天气,也可以挺一阵子的。
而从彭泥坝朝上走一里路,有个寨子,叫黄秧坪。没有水源,水渠去不到。在这样的大旱面前,就完全无法了。他们要到两里外的洋河溪里担水。
但有一户村民,前些年,在村口修了一个大水池,平时装满水。
但这一池水,也只够一家一户的人畜度过一段时间。
像这样一个周围没有水源的村子,只能靠天降雨,所以能够储水的水窖在这里非常重要。
“要是多有几个水窖,我们就不怕旱了。”村民雷尊明说。
记者问:修一个水窖,连工带人加一起。要多少钱?
雷尊明:要4000块钱。
记者问:也就是说,只要有钱就能修水窖,只要修了水窖就不怕旱天。
雷尊明:是是是,不怕不怕。
记者:像这么旱的一年都不怕吗?
雷尊明:不怕不怕。我们想申请建几个大水窖,但这得要政府补助才行。
对于这个人均收入只有一两千元钱的村庄来说,要平均每户建一个四千元的水窖,是他们眼下无力解决的问题。
这个水池,即便蓄满了水,也仅够全村人十天使用的,离人饮安全标准其实距离还是相当大。人畜饮水安全标准是农村生活生产的最基本保障。这些散落在大山中的村庄和人们,眼下的饮水需要怎样才能得到解决呢?
从旱情发生以来,很多人都在问这样一个问题,对于书面上的水资源并不太缺的正安,为什么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旱情呢?
记者站的这个位置,可以解决其中的一个疑问,从黄秧坪往下看,在落差将近1000米的地方是芙蓉江,可以看得见水,而人在高处,却利用不上这些水。这片土地只能是靠天降雨之后才能够进行播种。而从这里,再往上走,在大山的顶上,还居住着十多户村民。他们遇到这样的大旱,大人孩子一天的任务,就是到山下背水。从早到晚,可以背三个来回。
雷尊明说,那山顶上,还有一个烤烟基地。如果那里修起足够用的水池,烤烟和人畜饮水,就不怕了。
在这些没有水源的地方依靠小水窖、小塘坝、小水池、小管饮、小泵站等五小水利工程设施是极好的方式,也是沿袭多年的民间传统,这是解决这种高海拔、人居分散、水源距离遥远地区用水的一个有效办法。
但是,对于彭泥坝、干村坝、鱼塘三个组来说,最根本的办法,是将那条断头堰接上。
垂死的提灌站
9月8日,大太阳。凤仪镇山峰村王二嘴,下700步羊肠一样的台阶,来到河边,记者看到一个提灌站。
一间小小的砖房,里面是提灌的机器。机器已经破烂了,生了很厚的铁锈,轻轻一摸,铁锈一块一块朝下落。
房子四周,杂草丛生。几步下去,就是那条从石梁河流来的水,这个提灌站的抽水处。
一根大大的差不多两个人才能合抱的铁质输水管道,从提灌站伸出去,沿着那陡陡的山坡,一直往上长,稳稳的朝山顶爬,直到山的尽头,也就是山顶。
村里的人告诉,这是四桠树提灌站。从河沟里将水直接抽到山顶上去。山峰村有3800多人,外加田生村的300多人,共4000多人,全靠这提灌站。管的农田是1192亩,渠道长7.7公里。属于县城菜篮子工程的500亩蔬菜基地,也全靠这提灌站。
因为,山峰村,表面看来,和县城皮挨皮,但是,并没有一处可靠的水源,也没有与县城的水网相并。只有这一个提灌站,维系着4000多人吃水,同时,维系着县城的一部分蔬菜供应。
但,就是这样一个十分重要的不可或缺的提灌站,却已经是高龄了。
村里的干部告诉记者,这四桠树提灌站,是国家1998年就修的人饮工程,已经13年了,机器设备严重老化。主机部份几乎报废了的。跟人一样,太老了,总得出些问题。三天两头都在修。维修成本高得让村里几乎承受不了了。最近,电机修了三次,修理费近3万元。前些日子,正是太阳大的时候,电机又坏了。师傅揣起包子蹲在那里修了三天。
这个提灌站将水从河里抽上来,抽到200多米高的山顶上,山顶上修有一个大大的水池。再由这个大水池将水分到别的若干个分水池供水点,再由这些分水池将水分到其它的一家一户的小水池,再由这些小水池流进村民的水缸里或是水桶里或是田地里大棚里。
整个山峰村的人畜和田土,全靠着这水。
13年的机器,配件都买不到了,老机器了,而且好多已经配件拿来都实在无法换上去了,螺丝都拧不动了。就像一个将要老死的人,就算你换一个新心肝,血管也是烂了的,无法接上去了。即使三天两头修,最多也就是一年左右的寿命。
变压器要维护。
一旦这机器出现问题,修个两三天,高一些的地方,水池就干了。
老百姓只要水喝,他不管别的原因。
正因为没有水源,提灌站又时常抽不上来水。山峰村几乎每天每户都有一个蓄水池,能装一二十担水。
平时,那提灌站两三天就能修好,就能提得上来水,就有水喝。但有时,时间要更长些。
只要一来水,村民就抢着蓄水,水池装满了,就用盆,用桶,甚至用塑料袋。没人知道那提灌站哪时又坏,没有人知道坏了要好多天才修得起,甚至没有人知道是不是还能修得起,是不是还得用,是不是还有水喝。
这是人心上慌乱的原因,土地焦渴,人心更焦渴。
水来了,赶紧洗衣,洗澡,打扫卫生,浇地。
山峰村办公室里的水龙头,都没有水,已经4天了。煮饭都去别的地方担。
这里,距离正安县城,只有2公里。甚至,没有距离,与县城,交融着生活着。但是,他们还用着那样的水。
村里的厕所没有水,水龙头的嘴边已经生锈了。村里厨房自己做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平时有水的时候,就接满一池,平时用水洗菜都节约着的。用洗菜的水洗碗,再用这水去冲厕所,不想和群众争水,只有那点儿水,争,也无用。
村干部们连连叹气,说一年80%的精力,都搁在了这上面。
想自己重新修,但,有心,无力。
要换主机,得二三十万。
村里也实在负不了这个责,这是民生问题,大问题。但百姓只找村里,只找政府。
只有这一个提灌站,如果这个坏了,那,这4000多人,这田土,更重要的是,蔬菜基地的问题,就大了。
虽然一家一户都修有小水池,但那只能解决人的吃水问题。别的,还得靠这提灌站。但这提灌站在今年这样用水的关键时刻,总是不给力,撑不住,老修机器,老缺水。于是老百姓上访的,来村里闹的,多得很。村民一进村办公室,脸黑着,直接就问,为什么又没水?那机器不得用,为什么不换?前几天才修好的,为什么又坏了?更有村民一进来,直接就丢过来一句:你们还让不让人活呀!
这样的情绪,可以理解,毕竟山峰村就住在县城边上,却没有水吃
由于缺水,没几天工夫,大棚里种的西红柿,干了,蒂蒂都落了,老百姓只有捡去喂猪。但是,干的辣椒捡起来都没有用,喂猪都不吃,只好任其全坏,坏在地里。
人家心里堵得慌,也属正常。
村里成立有管水委员会,负责监管。村里不便于收取水费,由群众自发组织,两个月收一次水费,一个人一天50元工钱,要几天才收得完,收水费的时候,还要负责维修。但是,收两个月的水费,只够一个月的电费。村里每个月要在这上面亏4000元左右,已经垫了6万元,16000元的管理费都还是欠起的。全村管道一个月要维修一次,要800元。
按有关规定,四桠提灌站的用电,可以享受农灌电价。
但,直到现在,提灌站却没有享受到这种优惠。电价截截攀升,村里垫付的电费越来越多,机器越来越烂,出现的矛盾就越来越多了。
那地方,几乎没有水源,没有大的水井,没有河流,没有大点儿的山塘,资源性缺水,外加工程性缺水,让人叫苦不迭。
因为是资源性缺水加上工程性缺水,山峰村为自己找了不少出路,也想出了不少点子。
村支书陈小东说,村里准备将沙坝城郊这一片,大面积覆盖,扩展打造成县城蔬菜基地。
“只要这提灌站得力,能保证起码的用水,这个目标,完全可以达到。目前,沙坝组种大棚蔬菜的人家,一户一年可以有14万左右的收成。全靠这提灌站的水。如果没有这提灌站,或者,这提灌站修不好,用不好,管不好,水上不来,或是不能保证用水,那,一切都是空谈。”
山峰村还是畜牧局定的养殖专业村。养猪的多些。1000头以上的规模化养殖场就有6间。
四桠光明养殖场,有繁殖母猪70头,能产400头仔猪。商品猪350头。用工10人左右。这个养殖场带动了四桠整个养殖业,因为其免费传技术,帮助防疫。百姓无钱,还可以到养殖场赊仔猪,等猪长大出栏后再给钱。其带动大户近10户。每户有50到100头猪不等。虽然这个养殖场的水管是改造了的,用的是专业管,但是,用的水,依然是提灌站的。
联盟组,这地方,种庄稼,只能解决温饱,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村里就想在那里建成一个专业养殖组,100多养殖户。但因为这个提灌站不来劲,村里也是心上心下的。
因为干旱,村里出点子,为村民引进了高粱等耐旱作物。一亩能产600斤以上,收购价至少每斤2.5元。村支书说:“这地方,只有坚决水改旱,才是出路。如果种成水稻,遇到像今年,壳壳都没有。村里想在今年,发展1000亩高粱。万一明年又是这样的天气呢?得有个超前思维才行。山峰村桃坪组,没有水源,不块田,也是望天水。去年经过林业局巩固退耕还林成果,村里发展了400亩经果林,李子,核桃等,成活率都较高,但今年太阳太毒辣了,死了不少苗。今年得补苗。今年要求将配好的果苗,把整个组覆盖,成为经果林基地。转型后,方法多了,耐旱了,收入多了点儿。”
水井没有水了。家家户户建有沼气池。
四桠组在公路边上,耳边能听到水响,却看不到水流,因为水在深沟底部流。村民能闻到水的味道,却吃不到水,如果从四桠到河沟底挑一担水,那是一早上的活儿。只有提灌。山峰村准备将四桠打造成一个县城边上的花园。山上,栽培果园,中间,公路边上,打造成休闲娱乐的农家乐,山脚下,公路下面,河的上边,打造成蔬菜基地,庭园经济。这样算来,这50来户人家,就有了出路。但是,关键的,还是那个提灌站,还是水。
山峰村想招商引资,但是,人家走进来一看,水都没有,就黄了。
如有水源,王二嘴那个桐油厂房,是租得出去的,但,没有人愿意进去,只因为没有水。
缺水,造成了山峰村什么都缺。
而山峰村缺水的关键,是那个提灌站。
如果将那个提灌站修好了,给力了,山峰村,确实可以成为县城最好的一块蔬菜基地,甚至可以成为正安县城的一个城郊花园。
村里说,如果要换机器,最好是从上海进机器,但是资金是问题,得要几十万,正常情况下,一台机器只能管十年左右。
薄弱的水利设施,不仅仅增加了农业种植的成本,更大大损伤了群众生产积极性。
记者沿渔塘河朝上走一公里左右,到一个叫猴子塘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多年前修的提灌站,据说可以解决俭坪乡很大一部分人畜饮水和农田灌溉,但是,那提灌站,门都已经被杂草树丛封死了,人都已经进不去了,已经彻底报废好多年了。
当地的一个老者叹着气,可惜呀,可惜,这么好的东西,修的时候费了老力的,国家也花了大钱的,但就是没有人管护,如果管好了,这提灌站,在今年,起码能保证人不慌。
我们有好的水利设施,但是,缺乏到位的管护。
输液瓶
8月31日,大太阳。
记者走进班竹,这是一个烤烟大乡。但在这样的大旱面前,班竹乡的烤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田边土角,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水池水窖。
班竹乡丁木村砖房组的烟农任洪告诉记者,这是烟水配套工程,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一个的输液瓶?
任洪家有5口人,3个劳力,烟地与家有近一里路,一天只能担20挑水,他种了2500株烟,一年要1000挑以上。2006年,在烟地里修了6个小水池,节省了一半劳力。水池在哪家土里,哪家就管,大家公共用。但小水池还是少了点儿小了点儿。他们组100多人,全年要种1500担烟。后来国家又修了一些大立方的水池,可以装900挑水,他一家的烟地用水就解决了。去年,国家在砖房组修了100立方的、200立方的、300立方的、500立方的水池各一个,有了这4个大水池,砖房组人畜饮水都解决了。70公分的管子铺进土里去了的。大大节省了劳动力。等明年九家院水库的水一过来,将大池子装满,任洪说他就可以种到3万株烟。
九家院水库是去年国家才修的,能装25万立方水,从明年起,可以保证班竹乡一万多人的饮水,灌溉一万多亩地。现在管网已经铺设到了班竹最远的6公里以外的熊洞沟了。水库到水池到人户到地里,管网有40公里以上。靠着这水库,班竹修了10多个1000立方的大水池。
任洪家今年收入7万元,全靠这烟水配套的水池了。老百姓不需要出一分钱。如果还是像以前那样从屋里担水淋烟,想都不敢想。有了这水库,水池,管网,就是再干一个月,也没事。当然,包谷肯定绝收了。自从产业结构调整后,种烤烟,烤烟喜欢晒,太阳越大,越高兴。39岁的砖房组烟农何德宽骑着摩托车,正在看自家的烟地,他说自己今年种了12000株烟,水库的水来了,准备种3万株。到时又不要担水,拿起水管直接喷。
烟水配套工程成为一个能持续发挥效益、群众满意的民心工程、德政工程。
后来,水池越做越大,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好,除了灌溉,人畜饮水也靠它了。
一个个小水池,在大旱之时,成了农村人畜饮水的“大水缸”,成了农业产业的“输液瓶”。
班竹乡新模村古墓岭组,45岁的李仁往2006年自己在半坡上修了一个小水池。就在小水池下面,国家修了两个800立方的大水池。他说他们这个组43户人家,近200人,人均3亩的地,就再也不怕天干了。他家5口人,三个孩子在外面,两口子在家栽了5亩茶,谷子30挑,一年可收入4万元。全靠这水了,这是国家修的,哪个都得用。他平时将水抽到板房顶去,过往的车子加水,从没收过一分钱。沾了政策的光了。以前看到水池修起了,还怕不准用。因为自己没出一分钱,没出一分力。后来才知道这水池是国家帮农民修的人畜饮水工程,是拿给农民享受的,干享受,心上反而不踏实。自己修的3个立方,两个劳力都干了半个月。今年早就干见底了。有了这个大水池,茶得了,谷子根本没受到影响,菜也得了,烤烟得了,管子铺进了土里的,现在淋烤烟,担都不用,只用管子淋就是。街上修房子的,也来用这水。今年我们组没有减产,全靠了这种水池。这是国家的水池,不要说各人没出一分钱就不珍惜,哪个要是对这个水池不顾惜,我们对哪个就不客气,因为国家好心给我们生路,你来断我们生路。
至今,全县已实施烟水工程水池3166口,容积近130万立方米,管网1655千米,控管烟地面积16.6万亩。
规划治理病险水库8座。
小型农田水利建设8个项目点,人均有效灌溉面积达0.34亩。
重点工程如石峰水库,建成后可解决安场片区和部分瑞溪片区5.8万亩灌溉和灌区6.5万人以及4.6万头大牲畜的饮水问题。
这些水利设施,这一条条沟渠,这一个个山塘,这一口口水池,在这河流都干断了的大旱之季,虽不能完全解决百姓生产生活用水,但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旱情,挽回了一定的经济损失。
在旱情到来之前,这里及时地进行了除险加固的工作,这使得水库下游2000多人的饮用水,包括部分的生产用水得到了解决,在这儿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一个有效的、健康的水利设施,对于防旱、抗旱究竟起着什么样的作用?
水库健康了,百姓用水保障了,百姓生活才更健康。
加大对山塘、水库及小水窖等水利设施的修复和建设力度,超前部署和扎实搞好水利工程,提高农业生产综合抗灾能力,增强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提高旱涝保收能力。
这是2005年大旱之后正安人提出的措施,现在看来,其目光的前瞻性和预见的准确性,让人感叹。
特别是接着2006、2010、2011年都不是风调雨顺,更见正安县委政府目光的深远。
水库是农业的血库。
堰渠是农业的血管。
那一个个小小的水池,就是农业的输液瓶。
河 泊
8月26日,大太阳。
安场瑞濠村河泊组,58岁的吴兴群正在地里种白菜籽,松开的土上面盖着一层包谷杆。她说田里土里一颗粮都收不进来了,得早点种几窝菜,看能不能收点儿。老伴儿张光铁,65岁,黑着脸,望着屋角那块正在慢慢干死的水稻发呆。老两口天天担粪淋稻子,吴兴群说,我们天天淋,看能不能救活一两窝,收点儿半截米儿。但这天气,一桶粪水淋下去,眨眼就不见了。田里满是嘴巴一样的裂缝。看样子是颗粒无收了,包谷也一颗没有收到。中午1点了,两人还没煮早饭吃。
瑞濠村主任张光桥说,河泊组今年水稻绝收,玉米收入也最多只有四成,村民以前自发修有一口井。井里已经没有水了。全组人只有到一公里外的有自来水的邻组担水吃,半小时一担。几个妇女说给我们把自来水解决了才好。水太远,担不进屋。自己一个月没有洗过澡了,衣服也半个月没有洗过了,身上都臭了现在,有时洗脸都没有水。
张光桥说村办公室里也已经一个月没有水了。今年河泊组准备从邻村架自来水管道,解决人畜饭水,但最少要8万元,但目前90多户500多人的河泊组只自筹到了近4万元。群众用水这么困难,一遇干旱年年缺水,政府得想个办法。抓紧把水利设施弄到位,不能让群众年年缺水吃。修自来水管道时,村里一定统筹好,与接水处配套,一定保质保量。没有过硬的水利设施,群众不会满意。这个村长不好当。
相邻的红光组,田里有水,水稻长得很饱满。但是玉米已经干了,绝收了。村主任说,红光组由于土地瘦,包谷保不住。走到提灌站处,有蓄水池和水堰。村长说这个提灌站在今年帮了大忙,田里保住了,人畜饮水保住了,全得益于组里对提灌站的修建质量好和养护得力,以及设计的科学和超前思维。是啊,水利设施建设关乎千家万户,是惠民工程,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忽悠。河泊组和红光组,两个组一对比,水利设施好点的,设计目光远点的,就得用了,粮食就保住了,就不缺水吃了。水利设施没有的,或质量不到位的,在这用水的时候,却不得用。县委、县政府要求烟水配套工程一定要摸排清楚,掌握实际情况,每一口窖都要走到,每一根管子都要查清楚,要实事求是,不虚夸掩饰。是取水的问题?是水源的问题?是管子铺设的问题?还是池子漏的问题?不管什么问题,都要查清楚。水利设施是救命水,要起作用才行。
做得好!
记者想起在瑞溪镇柏坝村石板溪的姚湾烟水配套工程点,一个5900立方米的小山塘储满了三分之二的水,通过管网工程流向田里,使过去的望天水田变成“旱涝保收”田。村民骆科平说:“今年我的谷子没有受到损失,全是这烟水配套工程的作用,希望上级来年多建这样的工程”。
在瑞溪镇三把车村,村民王尚权正在水池里抽水浇灌辣椒。得益于该县实施的烟水配套工程。三把车组有46口水池,除3口水池损坏不能利用外,其他水池都装着水。
河泊,这里,既缺水,又缺水利。
河泊,没有一条河,更没有一个泊,但为什么,村民要将这块干旱的土地,取名河泊呢?
水利兴,正安兴
干旱不出三个原因:降雨少、来水少、蓄水少。前两个原因为自然原因,后一个原因更多在人为。
通过田间地头实地走访,很多的村庄,记者看到从小水窖到中型水库等大大小小的水利设施,它们在这样的大旱面前,让正安人心上不慌。它们就像我们的血管,就像我们的输液瓶。
但,记者也看到了在山里面没有水利设施的地方,人们对于水的渴望,对水利的渴望。他们渴望一个水库,渴望一个山塘,甚至,他们渴望在自家田间地头,在自家房前屋后,能有一个小小的水池,不让庄稼渴,不让牲畜渴,不让人渴。
水利兴,正安才会兴;如果水利不发展,那正安的发展就会是在沙滩之上。
而且现在水利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农业的问题、农民的问题,农村的问题,而是全社会的问题。水利已经不仅仅是农业的命脉,而且是整个国民经济的血液。
不客观地面对这个问题,不积极主动地来看待这个问题,最后将是被动挨打。过些年,这种大旱如果又来一次,那我们面临的局面,可能就会更尴尬、更困难。
大灾当前,各界都有紧迫感,自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些想法,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比如说旱情过去了,像这样的紧迫感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这是一个问题。
正安有河流,但多数是在深沟里流。得有水利设施,将那水抽上来,才有用。
正安不缺降雨,但正安属于山区喀斯特地貌,石山溶洞很多,大量降水存不住,全从石缝、溶洞流入地下暗河,流走了。山洪来得快,流出也快。只有将这些水拦进水库,拦进水池,拦进水窖,拦进山塘,拦进水堰,才能成为有用的水。
不然,大旱,必然。
如何进行水利建设?如何蓄水?是该到了我们痛定思痛的时候了!水资源没有得到充分利用,因为没有水利设施,或是因为水利设施没有发挥大的效益。
这片土地的确需要更多的更好的水利资源,因为只有让土地饱含关爱之水,才是抗旱之本。
若再来一次大旱,我们将如何应对?除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体制优势与坚强意志,除了老百姓在天灾面前的忍耐和顽强,我们更应该倚仗什么?有一个成语叫“未雨绸缪”,我们只有痛定思痛,下更大的决心,采取更有力的措施,加强水利建设。只有早动手,掀起水利建设高潮,才能彻底扭转“工程性缺水”。
好在,我们马上就要拥有石峰水库、八岔林水库等能让成千上万的人不再害怕大旱的大型水利设施。我们要修更多的“红旗渠”让成千上万亩土地在大旱之下不再焦渴。我们会有更多的山塘水池堰渠管道来为正安的发展输液……
水利,水利,水利。
我们为了今天,才总结昨天。我们更要为了明天,总结今天。
水利,水利,水利。
如果我们有足够坚强的水利设施,任它大旱来袭,我们也不用抗旱了。
水利,水利,水利。当下一次大旱来袭,水汪汪的家园,才会变成眼泪汪汪的正安。
作者:雷霖 转自正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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